我的童年是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。小學二年級的一天,一個男老師上音樂課。我們盯著白紙黑字,盯著歌譜歌詞,陌生得出奇。當“新歌”一被教唱,調兒卻已耳熟能詳。我們先跟著讀陌生的歌詞,后跟著哼聽過的譜子,再跟著老師學唱。
老師教唱的是《國際歌》,歌聲從泥地板的教室飄出空闊的校園上空。
那年頭,尤其是白天,廣播里總送出嘹亮的歌聲。那優美的旋律,澆灌腦殼,令人如癡如醉,潛移默化。廣播里每天播放的以《東方紅》《大海航行靠舵手》等紅歌為主,這些紅歌開墾著我的藝教荒地,最初給我植入了一粒音樂的種子。
童年已過幾十載,滿腦歌聲依然在。前段,偶遇科班出身的市文化館陳館長,他對我的歌聲當面點贊:“音質美,也動聽,參賽肯定能獲獎。你肯定領過競賽獎了吧?一些人上音樂學院,但其歌聲并不行……”遇見內行并被夸贊一番,心里樂開了花。
長假空閑,到麻章志滿水庫邊小聚。歌廳里已坐著一位魁梧的長者,他讓我開唱。于是,我如入無人之境,加大“油門”,開演唱會一樣,連吼了好幾曲,仍不過癮。也許,音色特別,或節奏恰當,或感情純真,令長者拋出問話:“您是歌手?”我聽了直搖頭。他又肯定追問我:“是我猜錯了,還是你錯過了歌手的職業?”他對我的認同,讓我頓感心波蕩漾,暖流一圈又一圈。
那晚,在餐桌上,那位長者饒有興趣地了解我。待我倆互相介紹完各自情況,才知他是外省一戲劇學院的院長,剛退休回來家鄉……
飯前哼歌,我不知天高地厚,竟在這位“魯班師爺”的門前揮舞大斧,心想獻丑了!
然而,再獲內行的首肯,恰好印證了我的音樂天賦。若無童年紅歌飛揚的沃土,哪有小苗破土而出?從弱不禁風到風雨無阻,茁壯成長,我在音樂的道路上越走越遠。
從昔日“小歌盲”變成內行口中的成人“歌手”,誰說不值得暗自慶幸一番呢?